当早春余寒犹烈,白玉兰花就热热闹闹地开起来了,满树琼瑶,随风飘香,使刚刚苏醒过来的春天充满了勃勃的生机,所以它的别名又称应春花、望春花。明代的画家、诗人沈周对它赞誉备至:“翠条多力引风长,点破银花玉雪香。韵友自知人意好,隔帘轻解白霓裳。”
白玉兰是一种很受推崇的观赏植物,奇特之处在于先花后叶,“花落从蒂中抽叶,特异他花。”而花色晶洁如玉,清香袭人,《广群芳谱》载:“玉兰花九瓣,色白微碧,香味似兰,故名。”它在我国栽种的历史很早,到唐代就被正式引入园林以作观赏。它植株高大,高可达15米,亭亭玉立,笼盖一庭,开花时如雪丘玉峰。北京颐和园乐寿堂前后院栽有玉兰和木兰(即紫玉兰),是1750年乾隆时代遗物,当时已蔚然成林,称为“香雪海”,后在1860年(咸丰十年)英法联军侵占北京时被毁,劫后剩得两株至今,树龄已有二百多年,是名符其实的沧桑历史的见证者。
白玉兰除作观赏之外,还可净化我们的生存环境。它抗烟吸尘力很强,是一位拒腐自洁的勇士。同时它的花瓣可以用来熏茶,可以提取香精;果实可以榨取工业用油;树皮可以药用。在一些食谱中,还介绍白玉兰花瓣可粉碎后和入面粉中油炸成为一种食品;可氽汤,鲜香可口。
白玉兰花易开易落,“微风吹万舞,好雨尽千妆”,一番风雨可使银妆尽卸,但数日晴和,又新蕾尽放,独占风情。因花形大而肥硕,诗人比之为唐代美人杨玉环,丰腴白净,自塑风姿,可与苗条袅娜的赵飞燕相匹敌。明代画家、诗人文征明的七律《玉兰》写道:“绰约新妆玉有辉,素娥队里雪成围。我知姑射真仙子,天遣霓裳试羽衣;影落空阶初月冷,香生别院晚风微。玉环飞燕原相敌,笑比江梅不恨肥。”
历代诗人、画家,都喜欢以玉兰为题咏之画之,歌赞它的洁白无瑕,迎寒应春,雍容端庄,似乎以明、清为盛。但明末王孙朱耷(八大山人),在亡国后,决意不与满清相媚,或僧或道,保持一种独立的人格,他画白玉兰,往往有自洁之警,不肯丧其气节。他画的此类题材,寥寥几根劲挺的枝条,花形的线条苦拙而有棱角,狞厉不屈,一扫柔媚丰腴的旧制。他的题画诗,语含讥讽,体现一种狂傲之态。如《题画玉兰》:“是笔摇春思,平明梦作花。判官把不定,金马落谁家?”玉兰花未开时似笔,绽放时似笔生花,形象贴切而联想丰富;可是看卷子的“判官”,却“把不定”标准,到底让谁高中金榜呢?因汉代有金马门和玉堂殿,即天子门和天子殿;而玉兰花的画上常被人题为“玉堂春”,设典极为自然。这题画诗分明在讥讽社会的不公和一些文人对高官厚禄的渴求。
齐白石也爱画玉兰花,他觉得画春天的花卉,配搭一株大玉兰,才更显出欣欣向荣的景象。他74岁时画的一幅《玉兰、海棠、牡丹》,玉兰高耸直上,伸出画外,树前是牡丹,树后为海棠,红花绿叶衬着一树洁白的玉兰花,满幅生机,耐看极了。因玉兰花瓣厚,老人用秃笔蘸淡墨,画出花瓣厚重的质感。特别是花萼上,有细茸毛,一般画家表达不出来,老人用湿墨来画,湿墨向外晕出,便表达出萼上细毛的感觉。
齐白石的玉兰花,是他人格的外现。在他享誉京城时,谢绝了到清宫去当御用画家;在抗战时期,他力辞汉奸、高官上门来买画,并不去领取日本人分配给他的烤火煤……清贫自守,清白处世,是为楷模!